接覺如珠牡表心願/試珠牡覺如多變幻(6)


賽馬的時間和路程均已商定,嶺部所有百姓無人不曉。但是,應該派誰去通知覺如母子呢?必須找到合適的人去,否則覺如是絕不會回來的。


    老總管捉襟見肘,傷透了腦筋。正當此時,嘉察和丹瑪來拜見。他們建議要請覺如回嶺地,非森姜珠牡姑娘不可。


    老總管的眼睛突然一亮,這真是個絕妙的主意!於是吩咐嘉察馬上到嘉洛家,一定要說服珠牡接覺如母子回來。


    嘉察和丹瑪奉命來到嘉洛家,在帳房中見到了森姜珠牡和她的阿爸嘉洛敦巴堅贊。


    “誰知道那些壞事竟是覺如變化出來的呢?!”珠牡想起了自己看見了覺如變化出吃人、殺人的景象,然後報告給老總管,覺如母子才被驅逐的事。她心裡一直在懊悔。要不是自己的報告,覺如母子絕不會被趕出嶺地。可是現在錯已鑄成,有什麼辦法呢?


    珠牡在心中默默地念誦著:“總管王啊,可一定要派個合適的人去請覺如母子回來啊。況且,我已經成了賽馬的彩注,如果覺如不回來,那賽馬得勝的一定是晁通,可晁通是個什麼東西,我怎麼能嫁他?”


    這珠牡本是白度母的化身,聰敏美麗,心地善良。嶺部落把她作為賽馬的彩注,極具吸引力。比起王位和七寶來說,嶺噶布的英雄​​們對珠牡的慾望更加強烈。


    嘉察顯得信心十足,他建議道:“在這爭奪王位的關鍵時刻,為了百姓能過上安樂的日子,必須把覺如請回來。覺如是勇武之聖,他一定能戰勝晁通,得到彩注。這樣,藏區百姓才能消除災禍,珠牡姑娘才會得到安慰。現在,只有珠牡去接覺如,他們母子二人才肯回來。”


    珠牡抬起頭望著嘉察說:“嘉察哥哥,自從覺如被放逐,我深感內疚,從沒有快樂過。我決定去接覺如,就是拼上性命,我也要把這件事辦好。”


    嘉察和丹瑪沒想到珠牡這麼痛快就答應了,並且如此誠心誠意。他們被珠牡的一番真摯動情的言語感動了,衷心地為她祝福。


    這一天,當珠牡行至東柏日出的側谷時,天色突然灰暗起來,珠牡急馬快步向前進。突然,像是從天邊飛出了一黑人黑馬,手拿黑色長矛,橫在珠牡的馬前。黑人並不說話,只是細細地打量眼前這個美麗的姑娘。只見她身體輕盈得像柔枝修竹,面容似初升皓月,雙頰似塗朱抹紅,水汪汪的大眼睛正驚恐地瞪著自己。


    珠牡見面前這人,面如黑炭,目似銅鈴,猙獰可怖,早已嚇得三魂出竅。只是這黑人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,既不動手,也不說話,好生奇怪。珠牡定了定神,剛要說話,黑人終於開口了:


    “這裡是夾慶瑤梅珠庫,我就是遠近聞名的柏日尼瑪堅贊。美麗動人的姑娘啊,你有三天路可以走,上策是給我作伴侶,中策是作一次情人,下策是光著身子回家去,三條道路隨你決定。”


    珠牡聽了強盜這一番話,料定自己在劫難逃。她索性心一橫,寧死不屈。


    “要珠寶,可以給你,要首飾,也可以給你。可馬匹不能給,情人不能做,伴侶更不用提。如果你是好漢,就放我這弱女子一條生路,我還有大事要做,要去接覺如回去。”


    黑人強盜一聽,說:“既然如此,我就饒了你。等你辦完事,第七天早晨,把你的首飾和馬匹送到這裡來。為了證明你的誠意,請把你的金指環先交給我,我就放你過去。”


    珠牡一聽,毫不猶豫地把金指環交給了黑人,這黑人黑馬頓時消失在荒野的盡頭。


    珠牡繼續往前走,不久便來到了一個叫七座沙山的沙崗上,出現了七個人。珠牡打馬快步上前,見為首的那個人,正安閒地倚在一塊大石頭旁;其他人在整理行囊,燒水做飯,忙做一團。珠牡一看這為首之人,頓時呆住了。


    好英俊的少年!膚色像海螺肉一樣潔白細嫩,雙頰像塗了胭脂一樣紅潤。服飾華麗,儀態端莊。他正喜孜孜、笑瞇瞇地坐在那裡,像是沒看見珠牡一般。這是珠牡以前絕沒有遇見過的事。嶺地的人,能和她說上一句話,都是一種幸福;能聽到她的回答,更是一種享受。可眼前這個人,只是悠閒地擺弄著手裡的一根不知名的干草棍,對嶺噶布的美人竟視若無睹。


    珠牡感到了從未有過的恥辱,在這美少年面前,自己還不如他手中的一根草棍。珠牡撥轉馬頭正要離去,美少年說話了:


    “我是印度大臣柏爾噶,要去嶺地求婚,從此地路過。”


    珠牡一聽,又站住了。這個美少年要去嶺地求婚,不知是誰家的女兒。要是,要是……珠牡一陣心跳,臉紅了。


    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柏爾噶的眼睛:“聽說森姜珠牡美艷,其父敦巴堅贊富有,不知我能不能娶到她。”


    一下子,珠牡剛才的那種自卑感消失了,她把頭昂了起來,又聽到那俊美的印度人繼續說:


    “上等女人如天仙,中等女人像明月,下等女人似尖刀,沒有真心對伴侶。我不缺黃金缺情侶。姑娘啊,我長途跋涉到此地,不娶珠牡只要你。”; 聽了印度大臣的話,珠牡又喜又悲,如醉如痴。自己的美貌終於使這個驕傲的王子傾倒,她感到無比的欣喜和自豪,眼中流露出脈脈含情的目光,又驕傲地對柏爾噶說:


    “我就是嶺噶布的珍寶,人稱豐姿明媚的珠牡,如今已成為嶺噶布賽馬的彩注,您印度大臣柏爾噶,要娶珠牡快到嶺部落去。嶺噶布要舉行賽馬會,賽馬得勝我們才能成夫妻。”


    聽珠牡說完,印度人似乎有些不信面前這女子就是森姜珠牡。他用疑惑的口吻問:


    “人生面不熟,你用什麼來證明你就是珠牡?”


    珠牡猶豫一下,取出自己帶的長壽酒,這本是為請覺如準備的。瓶口是用嘉洛家的火漆印章封的,這印章就是最好的證明。


    印度大臣見了酒瓶,說一定要嚐嚐這酒才能確信她是珠牡。珠牡不假思索地打開瓶口,正要取杯給他倒些酒喝,誰知那酒竟像著了什麼魔法似的,徑直流向那印度人之口。珠牡大為詫異,本意是想讓他略嚐一下就收回來的,結果卻一滴未剩。莫非是上天作美,要成全我二人作夫妻?若果真如此……


    印度人飲了珠牡的美酒,面頰更加紅潤,洋溢著青春的光采,顯得更英俊漂亮了。他要立即動身去參加賽馬會。他說他一定能取勝,一定會取勝。但是他不要王位,不要財寶,只要珠牡。娶了珠牡,就帶著她回印度。印度的皇宮比藏區的好得多。


    珠牡被這美少年迷住了,她依偎在他的身邊,說不盡的柔情密語。為了不忘記這定情的地方,他們在身旁的大石頭上刻了記號。印度大臣把一隻水晶鐲子戴在珠牡的手腕上,珠牡把自己的白絲帶係了九個結子送給大臣,相約在賽馬大會上見面,然後才難捨難分地離開了。


    珠牡哪裡知道,前次的黑人強盜和剛剛分手的印度大臣,都是覺如為了試試她的忠貞而變化的,誰知她竟上了當。


    最後,珠牡終於來到覺如居住的瑪麥山洞,正看見覺如宰殺一隻碩大的無尾地鼠。珠牡壯著膽子從巨石後面走出來,大喊了三聲“覺如”。


 


 覺如見珠牡那膽戰心驚的樣子,又想起她對印度大臣的柔情蜜語,決定要懲罰她一下。於是假裝把珠牡當作女鬼,一邊拿起拋石器,一邊喝道:


    “何方來的女鬼,我要敲掉你的牙齒,拔掉你的頭髮,再引你靈魂出關隘,方知我覺如的厲害。”


    覺如連發二石,擊中了珠牡的牙齒和頭髮。頓時,珠牡的牙齒掉盡了,頭髮也脫光了,頭像個大銅勺。珠牡見覺如無情,把自己變成了比鬼還難看的樣子,就坐在那裡傷心地痛哭起來。


    覺如見狀,心中大為不忍,卻又不好馬上收回變化。他急忙跑回帳房,告訴媽媽郭姆說:


    “珠牡已到瑪麥,媽媽快去將她接進帳房來吧。”


    郭姆見到了狼狽不堪的珠牡。昔日如花似玉的美人,竟變成了禿頭無牙的老太婆,郭姆心中不免可憐起姑娘來,又沒有辦法,只得安慰珠牡說:


    “姑娘啊,趕緊起來去求求覺如,你的身體會變得比原來更美麗。”說著把珠牡攙回了帳房。


    覺如一見珠牡,哈哈一笑:


    “原來是珠牡姑娘到了,你為何不進帳房,倒要喊叫起來,被我誤認為是女鬼了。”


    珠牡又哭了,邊哭邊說:


    “為了賽馬會,總管王命嘉察來找我父女倆,讓我來接你母子回去,參加賽馬,奪取彩注。我珠牡千里跋涉,也沒有害怕妖魔,一心一意來尋你們母子,沒想到一見面你卻把我弄成了比鬼還要可怕的樣子,讓我怎麼再見人?”


    覺如暗自竊笑:怎麼去見人?恐怕是沒法去見那俊美的印度大臣了吧。可他又於心不忍,於是一本正經地說:


    “讓你恢復美貌並不難,而且還能更加美麗。只是還有一件事,要煩勞你去替我辦。”


    “不要說一件事,就是十件、百件,我也答應你。”


    “這件事可不那麼容易,我要去賽馬,現在卻連一匹像樣的馬都沒有。”


    “這好辦,阿爸的馬厩裡有良馬百匹,任你挑選。”


    “你阿爸的百匹馬中,哪一匹能比得上晁通的玉佳馬?”


    “這……”珠牡語塞了。


    “這匹關係到我一輩子的事業之馬,現在還在那野馬群中,它是非馬亦非野馬的千里寶駒,除了媽媽郭姆和你二人之外,誰也捉不住它。所以,我要請你幫忙。”覺如用期待的目光看著珠牡。


    “野馬……我……能行?”珠牡並非膽小,只是怕自己不行,反而耽誤了大事。


    “行!馬能聽懂人的話,如果捉不住,你盡力喊我的哥哥和弟弟,他們會用日月神索來幫助你們。”


    珠牡點了點頭,答應了,心卻仍舊懸著。


    這時,只見覺如嘴唇翕動,用手撫摸珠牡的頭和臉,眨眼間,珠牡頭上長出了濃密的黑髮,臉也光潔如明月。郭姆媽媽舉起一面鏡子,珠牡看見了自己比原來更加美麗的容顏,羞澀地摀住了臉。


    郭姆媽媽笑了,覺如也笑了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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