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雄獅格薩爾王傳記】賽馬中屢降妖魔/金座前再論英雄（10）
賽馬會盛況空前，路程已經跑了一小半，覺如不由自主地用腿夾了一下馬肚子，千里駒加快了腳步。其他各家英雄們更是打馬揚鞭。晁通和他的玉佳馬始終跑在最前面。
正在此時，天空出現了一片簸箕大的烏雲。不知怎地，這烏雲越來越大，天色變得越來越黑。接著，一聲霹靂劃破了雲層，眼看就要降下一場冰雹。
是氣候變化無常呢?還是護法神故意考驗大家?不是，都不是。原來是這阿玉底山的虎頭、豹頭、熊頭三妖魔在作怪。那虎頭妖說：
“今天嶺噶布舉行賽馬會，弄得滿山塵土飛揚，還有馬的糞便，到處都是。這些臟東西都丟給我們，怎麼得了……”
“不僅如此，他們還把雪山踏得搖晃，草原也破壞了……”這是憨聲憨氣的熊頭妖。
“今天我們要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，以後隨便什麼人都敢在山上胡鬧。那些官人、牧人乃至窮漢，再也不會列石供奉我們。這還了得！”一向舌尖嘴巧的豹頭妖喋喋不休地說著。
於是三妖召集了屬下的黑暗魔軍，布上烏雲，散下霹靂。當三妖正要把冰雹降下的時候，突然覺得周身不自在起來。
原來，那覺如早把三妖的行為看在眼裡。偌大一個賽馬會，豈有被妖魔攪了的道理?如不降伏這三妖，嶺噶布的人們遲早要受其害。頃刻間，覺如已將神索拋向空中，三妖一下子被縛到覺如的馬前。
三妖頓時失了靈氣，連連叩頭，表示願意歸順，為覺如效力。
覺如命他們立即收起烏雲，回歸山門聽命，從今往後再不准作惡傷人，否則決不輕饒。
烏雲頓時逝去，陽光比先前更加燦爛、明媚，瑪麥地方的女仙立即給覺如獻上了三件寶：水晶甘露淨瓶、開啟古熱石山寶礦的鑰匙和一條八寶三吉祥絲綢哈達。覺如降妖有功，不僅為凡間眾生免除了災禍，也為仙家減去了不少麻煩。
覺如謝過女仙，立即打馬追趕賽馬的隊伍，寶駒江噶佩布載著覺如飛也似地向前奔去，越過了一群又一群賽馬人。很快，他趕上了嶺噶布三個美男子之一的倉巴俄魯。
覺如看了看倉巴俄魯，閃光的額頭，玫瑰色的腮，珍珠般的牙齒，星星般的眼睛；身著素白錦緞袍，胯下一匹“藏地雪山”馬，好一個銀裝素裹的美少年。覺如心中暗自稱讚，但不知這美少年心地如何，還要試上一試。
“餵，俊美的俄魯，你可認識我?”
俄魯只顧賽馬，並未註意覺如對他的觀察。聽見叫他，回頭見是覺如，立即回答：
“當然，嶺噶布的人可以不認識獅子，可沒有人不認識覺如您哪!”
“哦?那我要你幫幫忙行嗎?”
“當然，請說吧!”俄魯毫不猶豫地回答。
“你看我們兩人，多麼不一樣呵!你那麼俊美，我這麼醜陋；你那麼富有，我這麼窮困；你肯幫助我像你一樣漂亮、富有嗎?”覺如說完話便使勁盯住他。
“這個?……當然，我願意幫助你，等賽過馬，你到我家，把財產分給你一半就是。”俄魯只猶豫了一下，仍不失慷慨。
“可我等不了那麼久呀?”
“那我現在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你呢?嗯，這樣吧，就把我這頂珍貴的禪帽送給你吧。”
覺如當然知道這頂帽子的好處，並且已經看出這美少年的心地確實也同外表一樣美。可這帽子的好處，俄魯是否也知道呢?該不是把它當作一件普通的禮物送給我的吧?想到此，覺如故意不屑地說：
“送頂帽子管什麼用呢?它能使我變得俊美，還是富有?”
“覺如呵，難道你不知道這頂帽子的好處?這是我們琪居供奉的寶物，它雖不能使你漂亮，卻能給你比漂亮更多的好處。”
“哦?那你說說看。”
“戴上它走遍四方無阻攔，五害三毒不染身，自心光明如日月，六道眾生得解脫，知識智慧用不盡。”
覺如心中暗喜，接過法帽戴在頭上，把自己的黃羊皮帽子揣在懷中。他把瑪麥女仙所獻的水晶淨瓶和八寶三吉祥哈達送給了俄魯。
覺如又向前跑去，超過了許多兄弟。他忽然看見算卦人袞喜梯布，人人都說他算卦最靈驗，現在時間還早，我何不讓他給我算一卦。他來到袞喜梯布的身旁，和他並轡而行：
“大卦師，久聞大名，我覺如也想請您算一卦。”
“噢，覺如公子想問什麼?”袞喜梯布並未減慢速度。
“哦，我在想，無上的寶座和壯麗的河山，還有那十八個邊地國家的王位，這些都不是憑快速駿馬得來的，可我們嶺噶佈為什麼要憑快馬來奪天下呢?馬快就能成王，馬慢就將淪為奴隸，這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嗎?”
“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。”袞喜梯布皺了皺眉頭。
“這我知道，我並不要你回答，我只是請大卦師算算我覺如能不能得到彩注?”
“覺如公子，若在平日，我可以作布卦毯，澄神靜慮，至誠至信地為您祈禱卦神。可在今天這鞭韁爭先後、馬耳分高低的時候，我只能為您用布卦的繩子算個速卦，望公子不要見怪。”
“當然，只要算得準，我一定重重謝你!”
袞喜梯布一邊跑馬，一邊祈禱打卦。不一會，卦師興奮地喊了起來：
“覺如呵，這真是個好卦象，好卦象呵!”
“卦上顯示你能鎮住江山，做嶺噶布的王，能使百姓安居樂業，同時合家團圓，象徵著你能做珠牡的如意郎。”
覺如笑了，這袞喜梯布果然名不虛傳。覺如獻給他一條潔白如雪的哈達作酬謝。
覺如又跑了一陣，突然痛苦地呻吟起來，身體也像支持不了似的，一下子滾鞍落馬，趴在地上。
“哎呀呀，我好痛，好痛喲!”
大醫師貢噶尼瑪恰巧從覺如身邊路過，他趕忙勒住馬詢問：
“覺如公子怎麼了，病了嗎?”
“八年來的流浪生活，使我痼疾纏身。醫生呵，能不能給我點藥吃啊?”
貢噶尼瑪為難了，因為藥囊沒有帶在身邊，雖有些救急的藥品，但不知是不是能治覺如的病。一看覺如那副疼痛不堪的樣子，大醫師立即下馬，蹲在覺如面前：
“覺如呵，很痛嗎?是哪裡痛？待我替你看看脈，再給你一些藥吃。”
醫生把手按在覺如的手腕上，他用奇異的目光看著覺如：
“病分風、膽、痰三種，由貪、瞋、痴而生。這三者相互混合，才生出四百二十四種疾病。我看你這脈中四大調和無渣滓，緣起之脈澄又清。要么是我醫生診斷錯誤，要么這脈相是幻覺，要么是覺如在裝病。覺如呵，不必如此，你的脈相好，事業成功，彩注自然歸你得。”
覺如一下從地上跳起來，臉上病相早已煙消雲散。他一邊把哈達纏在醫生的脖子上，一邊笑著說：
“嶺噶布都說貢噶尼瑪的醫道高明，今日一試，果然不同一般。醫生呵，賽馬會後再見吧。”
覺如上馬急馳，剎那間追上了總管王絨察查根。覺如笑嘻嘻地叫了一聲：
“叔叔！”
“這半日你到哪裡去了?你若再不快些趕上，晁通就要搶下王位了。”絨察查根虎著臉，責怪道。
“怎麼會呢?叔叔，您心裡應該清楚，上天安排的寶座，怎麼會讓畜牲奪去呢?我在賽馬途中，已經為大家辦了不少好事。當然，還看到不少熱鬧。”覺如想起剛才的一切，不由得又笑了起來。
“覺如，不可把賽馬當兒戲，快跑吧。不然佛陀也不會保佑你。”總管王打了一下覺如的馬屁股，寶駒江噶佩布猛地向前一躥，遠遠地離絨察查根而去。
那晁通騎在駿馬上，好不悠閒自在，眼見終點古熱石山已經相距不遠，他高興得不得了。本來賽馬會的勁敵只有覺如一個，可到現在，卻不見覺如的踪影。王位，七寶，還有美麗無雙的森姜珠牡……
晁通正樂不可支的時候，忽見覺如已經跑到自己眼前。頓時，就像在燃燒的干柴上潑了一瓢冷水似的，晁通的喜悅心情踪跡皆無，可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。他笑容可掬地問覺如：
“侄兒！你怎麼現在才跑到這兒?你看誰能得到今天的彩注?”
覺如故意要捉弄一下這位自作聰明的人：
“叔叔呵，我已經在金座前跑了兩次了，但並不敢坐上去。現在參加賽馬的眾家兄弟，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汗，馬累得四腿打顫，誰知還能不能有人跑到終點，坐上金座呢?!”
晁通聽說覺如已經在金座前跑了兩次，不禁心頭一緊；當聽到覺如沒敢坐那金座，突然又鬆了一口氣。但他還得想辦法穩住這個叫花子，說服覺如自動放棄奪取王位的賽馬。於是，他又笑瞇瞇地說：
“跑到終點的人是會有的，可坐上王位也不見得是件好事。這賽馬的彩注，不過是引誘年輕人的工具。得到彩注，只會給家庭增加麻煩和困難，給自己帶來不利。叔叔是一片好心，不要再為彩注奔忙了吧。”
覺如冷笑了一聲說：
“既然賽馬的彩注會帶來厄運，那麼你還是不要受害了吧，我覺如是什麼都不怕的。覺如從來都把好處讓別人，把壞處留給自己。現在，就讓我覺如去承擔這彩注帶來的惡果吧。”說著，他揚鞭打馬而去。
晁通頓時醒悟過來，自己被覺如捉弄了。他又氣又惱，但又不甘心，揚鞭催馬，繼續往前跑。
轉瞬間，覺如追上了嘉察協噶。望著哥哥的背影，覺如突然心生一計。
只見嘉察身穿白鏡甲，胯下“嘉佳白背”馬，腰間暗藏寶刀，正在奮力打馬前進。那白背馬已累得鬃毛汗濕，四蹄打顫，連長嘶的勁兒似乎都沒有了。突然，嘉察面前出現了一黑人黑馬，擋住了他的去路。嘉察只聽那黑人說：
“餵，嘉察，聽人說，嘉洛家的財富和森姜珠牡都交給你了，你快快把她(它)交出來，留你一條活命；如果敢說個“不”字，馬上叫你鮮血流滿三條谷。”
嘉察一聽此言，氣得牙齒咬得格格響：
“黑人妖魔，你別夢想，我們嶺噶布的七寶和姑娘豈能交與你，就連我也沒有權力享用。能夠稱王的，只有我的弟弟覺如，他才有這種權力，如果你識相的話，趁早閃開一條路，不然叫你下地獄去見閻王。”
“我要是不閃開呢?”黑人妖魔獰笑著，露出一排帶血的牙齒。
“那好!”嘉察從懷中抽出寶刀，向黑魔用力劈去。嘉察的寶刀撲了個空，險些從馬上閃下來。黑人黑馬早就不見了，只見覺如端端正正地坐在寶馬江噶佩布背上。他對嘉察協噶微笑著說：
“協噶哥哥，請你不要劈!不要怪我，我是怕萬一嶺噶布發生什麼事情，特別是弟兄們發生爭鬥時，你是不是能秉公處理，我是在試探你呀!”
嘉察方知是碰上了覺如的化身，馬上正色道：
“我的好弟弟，哥哥的心意你不用試，蓮師對你早有預言——降伏四魔，天上地下，所向無敵。我嘉察除了為弟弟效勞，並無別的想法，請弟弟快快揚鞭飛馬，早早奪得王位。”
“怎麼?哥哥你不想要王位和嶺噶布嗎?你若不想要，我這個叫花子更不需要它!”說著，覺如翻身下馬，把身上的牛犢皮襖也脫了下來，安閒地坐在地上不動了。
嘉察一見，也慌忙下馬。
“覺如弟弟呵，重要的不是王位，而是為眾生辦好事，為了眾生的事業，我們在所不辭。現在你若鬆懈麻痺，不僅會喪失王位，還會給百姓帶來災禍。你看，萬一在公眾面前晁通奪去了王位，你覺如就是再有神變，又有什麼用呢?覺如呵，為了嶺噶布的百姓，你快快上馬飛馳吧!”
覺如一聽，嘉察哥哥的話句句在理。再看天色不早了，晁通已遙遙領先，距金座很近了，再耽誤一會兒，將終生遺憾。
覺如飛身上馬，朝終點馳去。
留言列表
